推动长三角一体化走深走实

阮青 上海市发展改革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常务副主任，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院长。

今年是长三角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五周年。目前，我们国家至少有七个重要的区域发展战略，每个战略都有一个关键词，长三角区域发展战略的关键词就是“高质量、一体化”。

“一体化”是区域发展中比较高级的阶段，也有比较高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要求“长三角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为长三角一体化设置了更高的目标。

沪苏浙皖三省一市对党中央战略意图领会到位，创新方式方法，战略实施成果已经显现。特别是，注重让长三角一体化实践惠及老百姓，让老百姓能够享受到一体化的红利，建设和谐幸福长三角。

比如，140项政务服务事项实现长三角“一网通办”，驾驶证、结婚证、营业执照等37类高频电子证照实现共享互认；完成社会保障卡居民服务“一卡通”规定长三角协同立法，旅游、出行、文化体验等应用场景不断拓展。

近年来，长三角公共服务便利共享加快推进。比如，沪苏浙皖推进异地就医门诊费用直接结算，率先探索形成经验并在全国推广。截至2022年底，异地就医门诊医疗费用直接结算覆盖长三角全部41个地级以上城市的1.7万余家医疗机构，累计结算1600余万人次，涉医疗费用超过46亿元。

下面，我围绕“全面推进长三角更高质量一体化，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走在前列”跟大家进一步作交流和分享。

一体化合作机制“一小步”，一体化进程“一大步”

长三角一体化是一次重要的发展机遇，可以用“天时、地利、人和”6个字来概括。

所谓“天时”，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党中央作出的战略部署。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肯定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工作成效，提出长三角一体化要实现“三个更”的目标，即更高质量的一体化、更好地引领长江经济带发展、更好地服务全国发展大局。同时，进一步指明具体路径，即上海要进一步发挥龙头带动作用、苏浙皖要各扬其所长。

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中，长三角有了一个重要的定位，那就是“一极三区一高地”。“一极”就是全国发展强劲活跃增长极，“三区”指的是全国高质量发展样板区、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引领区、区域一体化发展示范区，“一高地”指的是新时代改革开放新高地。其中的现代化引领区，清晰界定了长三角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责任担当。

所谓“地利”，以上海为核心的长三角是世界第六大城市群，其他五个城市群现代化已完成，长三角是快速崛起中的新兴城市群。

通过对比分析，长三角的面积、人口、城市集聚度在全球范围都是超大规模的。但在人均GDP、劳动生产率等方面，我们还有一些差距。这也说明长三角蕴含着巨大的发展潜力。

所谓“人和”，长三角一体化不仅有中央的顶层设计，也有自下而上的共同参与和努力。其中，上海发挥好龙头带动作用很重要。要当好牵头人和责任者的角色，提出一些想法、思路来引领，来推动形成共识和行动。如“五个着力点”，即规划对接、战略协同、专题合作、市场统一、机制完善。这可视为指导长三角一体化的五个主要环节，也是一种方法论。还要看到，三省一市不是打造“小水桶”，而是要各自贡献长板，重新组织一个“大水桶”，为国家承担更多的事。

长三角一体化的“人和”优势，要通过一个合适的机制把各方力量组织协调起来。打个比方，就是两块“三明治”——

大的“三明治”，上面有主要领导座谈会，中间有联席会议，下面有执行层。

执行层也是个“三明治”，也有三块：一个是设在各省市发改委的联席办；一个是专题组，目前有15个重点专题组，包括产业、科创、能源、环境等；还有一个是2018年初成立的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三省一市的同志们在上海实现联合集中办公，是一体化合作机制的“一小步”，却迈出了长三角一体化进程的“一大步”。

为长三角产业发展提供底层技术、共性技术支持

长三角以全国1/26的国土、1/6的人口，为国家贡献了接近1/4的GDP。长三角地级以上城市现在是41个，有8个城市进入“万亿城市俱乐部”；GDP规模在5000亿元以上、1万亿元以下的城市有11个，排在最前面的是常州，估计今年就能上万亿。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也是长三角在一体化过程中不断释放增长动能和潜力的过程。

未来的城市群竞争，主要是靠科技创新驱动。科技创新的背后是一个地区对各类创新要素的组织能力。怎样把这些要素很好地组织起来？我国有新型举国体制，美国也有美国的一套。美国国防部下面的高级研究计划局能够把创新要素有效组织起来，互联网就是它的一个创新项目，改变了世界。

长三角是国家科创资源、人才资源非常富集的地方，创新的资源、创新的主体、创新的平台有很多。但也要看到，我们还没有“攥指成拳”。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每年发布全球创新指数（GII），列出一批科创城市集群：排在第一位的是东京-横滨集群，排在第二位的是粤港澳集群；去年，苏州和上海第一次合起来排到了第六位。

作为一个整体的创新集群，长三角还要进一步形成合力。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和政策协同加强科创合作和共享，把长三角科创资源和创新氛围搞得浓浓的，进而大幅提升区域创新活跃度和成效。

在基础科研领域，长三角可以有所作为。基础科研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使命类，第二类是自由探索类，第三类是以企业应用为主。现在的基础科研主要以每个省、每个市为单元组织，存在多头分散、效率不高的问题。

我们提了一个初步建议，对第二类即自由探索类创新，能不能考虑建立资金池增加投入，发挥高校和科研机构力量，集中力量前瞻布局，运用独立实验室负责人（PI）等方式，把基础科研力量组织起来，把基础科研做扎实。

如此一来，既为国家承担更多的任务，也为长三角产业发展提供底层技术和共性技术支持，让重要产业升级之路能够走得更快、更远。

打造联通便捷的长三角，更好承担功能外溢辐射

世界级的城市群往往有世界级的产业集群和一流大企业、大学。长三角三个先导产业在全国的份额都较大，作用、地位也很明显。其中，集成电路规模占到全国的50%至60%，生物医药占到了全国的1/3，人工智能也占到了全国的1/3。

长三角还有一个产业集群大家可能都会想到，那就是汽车产业。长三角的汽车产业，现在一年产量有700多万台整车，占到全国的1/4。其中，新能源汽车产量占到全国的38%；零部件规模全国最大，产值占全国的37%。

此外，在高端装备产业领域，像大飞机、高端传播、大盾构、核能装备等，长三角也有较强的比较优势。未来，长三角打造若干个世界级产业集群是值得期待的。

长三角已从公路时代进入轨道时代，打造联通便捷的长三角要全力以赴去做。根据国际城市群多层次轨道交通网络建设的经验，超大城市和若干大城市周边形成通勤圈，可以更好地承担城市功能外溢与辐射。

未来，长三角的干线铁路、市外铁路、城际铁路增量要增加40%，“轨道上的长三角”让沪苏浙皖在空间上走得更近。人们可以生活在上海、工作在苏浙皖，或者生活在苏浙皖、工作在上海。

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还有一个内容就是数字长三角建设。近年来，三省一市先后发布地方版的“新基建”方案，5G网络、云计算和数据中心建设纷纷驶入快车道。国家在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成渝、内蒙古、贵州、甘肃、宁夏等地启动建设国家算力枢纽节点，并规划10个国家数据中心集群。其中有两个在长三角，一个在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另一个在安徽芜湖。

长三角一体化市场是国内大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具体可以概括为“三个一”，即一个证、一把尺、一个库。一个证，指的是企业在长三角可以异地办证照；一把尺，指的是行政处罚权、裁量权能够相对统一；一个库，指的是一个可以打通共享的企业数据库，以便于跨区域实施协同监管。

激发内生动力，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走在前列

长三角地区是长江经济带的龙头，不仅要在经济发展上走在前列，也要在生态保护和建设上带好头。

目前，长三角地区PM2.5平均浓度为31微克/立方米，上海更是降到了25微克/立方米。同时，长三角劣五类的水已经消除，现在要扩大三类以上水的比例。

在水环境保护方面，三省一市正加强跨界水体联防联控，协同推进新一轮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浙皖两省共建的“新安江-千岛湖”生态保护补偿试验区等成为生态价值实现的全国试验田。

展望未来，一体化之路该如何走？概括起来，就是要充分激发内生动力，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走深走实。

一是把国家规划纲要和“十四五”实施方案落实好。

这是国家的顶层设计，也是管中长期的。要落实好正在实施的三年行动计划，启动新一轮三年行动计划编制工作。

同时，把年度计划和重点事项落实好。每次主要领导开座谈会，都会提出一批需要重点推进的工作任务，由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汇总并明确各方分工，全力推进落实。

二是把长三角几个重点地区建设好。

我们有长三角生态绿色发展一体化示范区，主要是制度创新。依托大商务、大会展、大交通，虹桥交通枢纽，未来要打造长三角的中央商务区。还有临港新片区，要按照“五个重要”的要求持续地推进。

三是进一步完善长三角合作机制。

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是对接服务各方的平台，是落实国家规划纲要的操作枢纽。要继续当好服务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的“店小二”。“店小二”就是要做好服务、热心、懂专业、有韧性，还要有点情怀。

我记得解放日报有篇报道是这样形容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的，“这里不像传统的政府办公室，倒像是一家准备IPO、热火朝天的创业公司”。国家战略在继续中，我们这个“创业公司”一直在路上，期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共同关注和参与长三角一体化工作。